暨南大学教授叶农：粤语是文化，不只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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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语是文化，不只是工具。”暨南大学文学院古籍研究所教授、澳门研究院院长叶农在近期的一次分享中表达了这一观点。作为长期研究港澳史、海外汉学的学者，叶农从历史与文化的双重角度，解读了粤语在中华文明传承及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的深远意义。

在叶农看来，粤语不仅是沟通工具，更是岭南文化的重要载体，是粤港澳三地居民共同创造的精神财富，也是文化认同的底色。

岭南文化：粤港澳大湾区的共同底色

粤港澳同处珠江三角洲地区，虽然实行不同的社会制度，但在文化上却同源同根。叶农指出，从历史上看，三地的文化起源相同，发展历程一致。

岭南文化的主体是以广州话为载体的广府文化。一句广州话，可以勾起无数乡情，也是粤港澳地区居民相互认同的基本纽带。

叶农强调，岭南文化包含了海洋文化的特色，这里的居民勇于开创，敢于探索，具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从宋代开始，岭南文化开始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岭南文化不仅源于中原文化的南播，也整合了海外文化与外来文化，在珠江口两岸形成了以中华文化为主体的文化带。

粤语的文化价值：超越沟通工具的意义

叶农明确指出“粤语是文化，不只是工具”。这一观点打破了将语言仅视为交流媒介的常规认知，提升了粤语在文化传承中的地位。

语言本身就是一个民族文化与思维的载体。粤语作为古汉语的“活化石”，保存了大量古汉语发音、词汇与语法结构，是研究中国古代语言文化的重要途径。同时，粤语也是岭南地区民间智慧、伦理观念与生活方式的集中体现。

叶农的立场提醒我们，保护粤语不仅是维护一种沟通工具，更是守护一种独特的文化思维方式和价值观体系。这种观点对制定语言保护政策和文化传承策略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教育传承：培养认同岭南文化的新一代

面对粤语文化的传承问题，叶农提出了具体建议：从教育入手，推动文化建设。他主张在学校课程中加入岭南文化的内容，如学唱粤曲、学演粤剧等，促进学生深入了解与掌握岭南文化。

叶农特别关注港澳青年对岭南文化的认同问题。他建议多举办针对港澳地区中学生的“广府文化”学习体验班和针对大学生的“岭南文化”高级研修班等各类培训交流活动，让港澳青年亲身体验丰富的岭南文化。

“从港澳青年入手，​培养认同岭南文化的新一代青年，助力湾区建设。”叶农强调，教育是“移风化俗”的伟大事业，是事关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未来发展的根本问题。

文化融合的澳门经验：多元共存的启示

作为澳门研究专家，叶农从澳门独特的历史文化中提炼出值得借鉴的多元共存经验。他指出，在澳门，各式文明“并行前进，交流共荣”，“澳门元素”最大的特点是其“共存性”。

澳门长期以来多种宗教信仰、文化习俗并行不悖，从西方的天主教、基督教到东方的儒释道及民间信仰，都在这片土地生根发芽。这种多元共荣表明中西文化各有所长且能互鉴，和谐共生。

叶农指出，粤语方言中“舢板”等词汇成为葡萄牙文的外来词，“批荡”等葡萄牙文词汇成为中文的外来词，这种内化力是中华文明强大生命力的体现。

澳门的经验表明，不同文化可以实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理想状态。这种多元共存的智慧对于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建设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大湾区文化融合：从语言到市场的共建

对于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发展，叶农提出了系统性建议。在语言方面，他指出粤语至今仍未制定一套其发音标准的地方标准，三地应该通力合作，​共同制定一套统一的地方标准。

在教育制度方面，叶农主张建立大湾区统一的教育制度，共同培养有国家意识、民族认可、文化认同的新型人才。

在文化产业领域，叶农认为三地应该合作，建立统一的文化市场。粤港澳三地虽然制度方面有所不同，但文化认同是没有太大差异的。文化产业一方面要生产有各自特色的产品，同时也应该推动合作。

叶农建议，推动岭南文化走向世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切忌急躁与浮躁。不能简单地将岭南文化的弘扬寄托在几个简单的工程上，不能追求“毕其功于一役”，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努力争取做到“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

澳门作为中西文化交流的窗口，其文化共存经验为粤港澳大湾区提供借鉴。叶农指出，澳门长期以来多种宗教信仰、文化习俗并行不悖，表明中国治理体系的完备与成熟，以及中华文明所蕴含的包容特质。

随着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深入推进，叶农的观点具有现实指导意义。他建议，从教育入手培养认同岭南文化的新一代青年，建立统一的文化市场，共同制定粤语发音标准等措施，将促进大湾区的人文建设。

未来，粤港澳大湾区可在岭南文化基础上，构建一个既有中国特色又具国际竞争力的文化生态圈，让粤语从单纯的沟通工具，升华为连接历史与未来、凝聚文化认同的重要纽带。